實習生

daiking

　　他感到納悶，現在待的這家大公司，怎會如此熱衷於實習生方案？！
　　不管是甄選、執行、驗收、評鑑，包裝得煞有其事！
　　一堆項目、會議、預算、列席人頭……大費周章。
　　坦白說，無論是專案產出或招募效益，投資報酬率還真不高。
　　高層樂此不疲，彷彿視為宣揚經營理念。執事的他也就當做善盡社會責任。
　　反正比例上始終陰盛陽衰，苦中作樂，不時還會有些選秀的快感。


　　今年二月這一批碩士實習生，最吸睛的，並非唯一私校出身的她。
　　然能善用天賦，長袖善舞的，看來卻非她莫屬。
　　工作場合中不顯不隱、做事懂竅門、做人知進退。
　　小團體裡，把幾個異性迷得團團轉、也不見同性反感。
　　這與其說是ｓｍａｒｔ、親和、或魅力……不如說是一種逾齡的人際手腕。
　　於是他開始留意起，除了肉體之外，她的成熟。


　　一次正式報告前的文件準備。
　　在她俯身彎腰之際，他的視線隨之流連在貼身白衣窄裙間。
　　判讀著胸尻規格時，目光被攔截了！
　　一閃而過的眼神狡黠，而非羞澀或厭惡。
　　他心一凜，這廝不容小覷啊～


　　半年分兩季，期中評鑑四月初登場。
　　年輕人們還算用心，沒那麼草莓族。
　　中規中矩的ｐｒｅｓｅｎｔａｔｉｏｎ逗得老闆們龍心大悅！
　　免不了一場形式上的慶功宴。
　　週五晚上，在敦北民生那家Ｂ１的新日式料理吃到快十點。
　　續攤之聲四起，說是要帶上了年紀的去信義區夜店見識見識。
　　本想若是就近五木風俗店……或許他的意願還會高一些！
　　可看看身旁換了新髮型的ＰＭ　ｌｅａｄｅｒ，Ａｌｉｃｅ
　　平時在辦公室裡有一搭沒一搭的韻味輕熟女
　　此刻彷彿也有意藉機活化一下身心靈……
　　嗯，或許是談場成年人背德小戀愛的契機。
　　出發吧！
　　這一走，確實通往了遊戲入口。
　　只是當時沒想到，一起玩的，卻是意料之外的對象。


　　影城旁兩大潮店之一。比較新，常有宣傳影片故意流出那家。
　　有了音樂、舞池和酒精，再怎麼人模人樣都還原回小屁孩。
　　他沒變身，志願負責顧飲料看包包。
　　當然，也好整以暇，繼續和Ａｌｉｃｅ有一搭沒一搭地攻防。
　　直到年輕男孩們起意拱著輕熟女蹦下舞池。
　　冷不防，她，坐到了身旁。
　　附在耳邊問了句：「你和Ａｌｉｃｅ是ｃｏｕｐｌｅ嗎？」
　　這時氣勢上不能輸，貼近女孩臉頰耳珠，就著微微汗味回問：『像嗎？！』
　　她笑得算是燦爛，「撇開年紀，說不定……跟我……還比較像哦～」
　　『是嗎？！』一時之間，他也不知道該再多說些甚麼了。
　　那晚，他們共乘小黃，各自回家。


　　接下來，也不知是誰起頭地。
　　偶爾，她開始搭他便車了。
　　偶爾，倆人開始單獨吃飯了。
　　偶爾，工作空檔，他們會刻意地，自人群裡抽身到角落，幾句話，一會兒。


　　四月最後一週某晚，原本送她回家路上。
　　反覆聽著白安的主打歌，＂是甚麼讓我遇見這樣的你＂
　　她的左手覆上他的右手，指間交叉相扣。
　　很直覺地，他就繞到了錦州街上著名的＂我們去＂。
　　客滿。
　　再往前，右轉巷子裡的小旅館，加蓋的八樓簡陋隔間。
　　上床翻覆。
　　沒有迫不及待，只有當時彼此都毫不遲疑的情熱。
　　她的青春浪潮，一波一波，掩沒了他。


　　對他來說，中年之後，跟周遭的妹好上，似乎都帶點莫名地不知所以然。
　　其實這些年來，關於上得了床的或然率，多少他已更掌握了些。
　　從嘴饞心動、曖昧試探、直到一桿進洞……
　　之間儘管可能迂迴，但隱隱約約，總有一絲必然性，不時浮現。
　　這回，婚後十一年的他
　　覺得自己亦步亦趨，懵懵懂懂地，邁入了小三年代。


　　五月、六月。
　　他們共度了不少，所謂加班的夜晚。
　　集中在週末的所謂出差，頻率也大增。
　　北海岸、新竹17公里海岸線、台中金典酒店、南投妖怪村、義大世界……
　　白天綺麗，晚上旖旎。
　　讓他願意，一而再地，濃縮家庭時光。


　　隨著畢業季的來到，很快地，就是實習的尾聲了。
　　期末評鑑著重在個人，方便招募留任。
　　儘管是口袋人選，老早她就跟他提過，不考慮這環境
　　如同往常大部分人的選擇一樣。
　　對這決定他不置可否。
　　草在窩邊，畢竟還是大有風險。
　　多些距離，藕斷絲連，只要持續低調維護著，說不定還比較好施展？！
　　可怎麼也沒想到，再度出乎他意料
　　逆轉般，一下子全斷了。


　　十天的澳紐之旅回來後，她說異位性皮膚炎作祟，變醜了，晚些再碰面。
　　他想表示關心，幾次都沒聯繫上。之間持續無聲無息著。
　　過沒幾天，再撥手機，門號停了。
　　稍稍打探
　　在同批轉正的人口中，她與大家的接觸正常。
　　容顏，也依然。
　　因為某些緣故，門號確實是換了，還主動用 LINE/mail 通告週知。


　　他瞭了，感到一些若有所失的惆悵。
　　跟好久好久以前經歷過的初戀一樣，淡淡地。
　　也決定了，那就這樣吧。


　　知情好友總愛在幾杯下肚後開始虧他
　　又不是沒經歷過狂蜂浪蝶？！怎麼越活越回去了？！
　　居然栽在一個年輕實習生的手上……
　　他笑笑不語，其實心底是帶些理直氣壯地。
　　自己的小三元年，兩個多月的日子裡，不也是個實習生？！
　　一回生，二回熟。
　　下次，正式來一回……
　　應該會更好的。